范揚先生的畫,多為一自在世界。這個“自在世界”,包括畫上世界、畫內世界與畫外世界。它們共同構成一種氣場,令人懷古、放松。
范揚的畫上世界,令人向往;無論是他畫中靜心參禪的紅衣羅漢,還是泛舟江海的逸士,以及其那些歸隱山林而成為樵夫魚叟的高士,通過紛披的筆墨,范揚都能把他們畫得令人觀之如醍醐灌頂,如入萬古冰湖,有無上清涼的美感。他的畫,表現了一個有著文化生命活躍其中的境界,也表現了一種自由灑脫而又洞達豪邁的文化品格,所以,他的畫上世界,似乎能夠自為地呼吸,自在地伴隨著我們的精神生活同步行走。
范揚的畫內世界,如同有文化修養(yǎng)并有豐富人生閱歷的人,其舉手投足、其凝望回眸,似乎有著不同凡響的特殊氣質。這氣質,便是由他對中國文化精神的深層內蘊的深刻體會。譬如,他對魏晉人士熱衷探討的“言不盡意”以及“得意而忘形”等觀念深刻理解與準確把握,便能夠使他畫面中的“筆墨”,成為與中國文化中的人生論息息相關的哲學代言。在譬如,他畫上顯現的精神品格和氣息,其實,正是明清文化中的心性學說和靈性論內在支撐的必然結果。在這個意義上,甚至可以說范揚繪畫的圖式構成,是立基明清心學傳統(tǒng)而對中國古代包括宋明理學在內的中國古代的文化思想的集大成式的圖騰化顯現。
范揚的畫外世界,便是他的一幅畫,就是一個文化氣場的發(fā)祥地,在不同的空間、面對不同的審美受眾,范揚繪畫的“氣場”,會顯現不同的光彩,這就猶如有靈性的寶石,在不同的光照下,都能無比光華但卻又神采有別。所以,可以說范揚的畫卷既時即可創(chuàng)造一個可以令人靈魂出竅的空間,在這個空間,我們的心靈,在追隨“另一個我”,神游于他的畫給出的那個特定的文化氛圍,并于此中,體驗著自我精神正在一種特定的文化儀式中升華。
范揚是個狂而不妄的人,他沒想刻意研究什么,但他總能傾聽到他喜歡的天籟之音。所以說,范揚的畫,深度是內在的。從表面看,輕松而游戲,但正是這游戲,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總感到他的畫一直在伴隨著你在生命、思想、精神的河里行走。所以,看過范揚,一種逝者如斯的感喟,卻正因此而長久地有了新意—這個“新意”,正是在范揚的繪畫顯現的玄學與心學思潮造就的“如來地”中,我們內心深處感悟到的一種曠古未有的感知。